郗范不识俄文，惊恐万状地望着这张纸，就像望着一份死刑判决书：“这……这上面写了些什么？”
“你放心，这不是什么‘反政府宣言’。这是一份表明你愿意替苏联一个国家级机构组织工作的志愿书。”
“什么组织？”
“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。”
60年代初，克格勃这个名称对于中国老百姓来说，应该说是生疏的，郗范还是第一次听到。但到了这么一个境地，即便知道并十分了解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，也只好照凯德罗涅娃所说的去做了。
郗范在“志愿书”上签名后的第5天，最后一次和凯德罗涅娃幽会。这天，凯德罗涅娃告诉他，根据国内的命令，苏联专家将全部撤回祖国。今后，她可能不会来中国了。但是，当她需要他履行“志愿书”上所写的诺言时，将会派人来找他。不管来人是谁，只要说：“这是一本十分好的书”，郗范就说“不错，我读过”，对方再说“不，您弄错了，这是一本外文书，您大概是不认识外文的吧？”，那就是凯德罗涅娃派来的人了，郗范必须绝对服从来人的命令。
郗范一面听，一面在颤抖，心里在嘀咕：这不是间谍接头使用的暗号吗？但嘴里只有唯唯喏喏的分。
10来天后，苏联专家果然撤回国内了。郗范此时对于凯德罗涅娃的兴趣早已被参加克格勃的恐惧所压倒，凯德罗涅娃一走，他心里感到一阵轻松，就像掀掉了一块石头。
郗范内心是不愿意为克格勃效命的，但此刻木已成舟，身不由己。唯一能够自己掌握的，是切断通向克格勃希望所在的那条道路。郗范左思右想，决定在这上面做做文章。
郗范自苏联专家撤走后，仍回到他原先供职的那家大医院去上班。他在河南算是最年轻的名医，坐堂问诊，求医者络绎不绝，调往苏联专家组后，医院的收入也减少了。此刻一回来，病人闻讯相告，都来排队。但一些老病人发现，郗大夫同过去判若两人，态度生硬不说，问诊也马虎了，连开出来的药方的字也潦草得常人无法辨认。这样几天下来，连医院的同事也议论纷纷，说他自从接触苏联专家后，学起了洋派，看不起一般工农兵。郗范听见只当没听见，一笑了之。
没多久，郗范又爆出了一桩新闻，他在给一个病人开的处方中，写错了一味猛药的剂量，几乎增加了一倍，如果不是被本医院中药房的配药师傅发现，那就构成一场事故了！
医院党委书记、院长分别找郗范谈话，予以教育，要他对自己的错误作个认识，在小范围内检查一下，可以不予处分。但郗范胸有成竹，他要的就是处分，于是便拒不认错，还和领导顶嘴争辩。院长、书记很是气恼，举行院务会议研究决定：给予郗范行政警告处分！
接着，郗范又制造了一桩事端：和妻子离婚。他的妻子陆某是本医院外科护士长，漂亮、温柔、老实，全院有名的老好人。（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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